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夜色渐深，华灯初上，京中坊间热闹非凡，街边有商贩吆喝叫卖，还有身怀绝技的奇人异士喷火吞剑，街上人头攒动，仿若白昼。
街两侧，楼阁林立，而其间号称京城第一大青楼的藏莺楼，最为辉煌奢华。
此时的藏莺楼内，女子娇笑声不断，丝竹声悦耳，舞姬踩着鼓点合着乐声献舞，摇曳之间露出的一截白色腰肢看得人眼热非常。
纵是楼中如此热闹，三楼却有处僻静处，靠得近了能闻到一股甜腻的木蜜香味，柳妈妈轻轻敲了敲房门，催促道：“胭娘子可还是快些吧，于公子该等急了。”
她即使承了来催人的命，但是还是柔着声音来。
房门“吱呀”一声被人打开，柳妈妈以为来的是胭娘子，结果一抬眼却是胭娘子身边的丫鬟晚玉，她立马变了脸色，“让胭娘子快些，都催了三遍了，过会儿惹了于公子……”
晚玉笑着打断柳妈妈的话，“妈妈，您也知道，胭娘子不喜进食时旁人打搅。您这三催五催的，可别催坏娘子胃口。”
柳妈妈讪讪一笑，心道楼中虽豪掷千金的公子贵人不少，可像于公子这般恨不能将整间于府搬来讨好楼中一位清倌的，怕是这么些年来的头一个。
晚玉将柳妈妈打发走后，回身合上了门，见初胭正细细品味着杏酪，不见半点急色。
她虽然每日都服侍在初胭左右，但这并不妨碍她时常感叹初胭生得娇俏。
长发只用一支通体莹白的花头玉簪绾好，露出修长嫩白的脖颈，鹅蛋脸上一双清澈的杏眸水润勾人，琼鼻挺翘，眉似远山，菱唇不点而赤。
乌发雪肤，好似雪仙子下了凡。
“柳妈妈又来催了？”初胭循着声音抬眸看着晚玉。
晚玉方才回过神来，点头应是，“这位于公子可真是执着，这几日，怕是腿都要跑断了。”
她慢吞吞地咽下最后一口杏酪，仔细擦拭了唇角，细声道：“好了，带我去吧。”
-
初胭去了二楼雅间，晚玉在门外候着。
雅间内，于光程正略有些不耐地踱步，听见声响，见是初胭来了，脸上又堆满了笑，殷勤让她坐下。
初胭却并不因为于光程的奉承而窃喜，她端坐下来，眨着一双清凌凌的眼眸问道：“不知于公子今日想听什么曲子？”
“只要是胭娘子奏的乐，在下都想听”，于光程答道。
他哪里是来听曲子的？他是来瞧瞧美人的。说不定哪日母亲便同意他将初胭抬回府中作为妾室。
他边想着，唇角的笑容也跟着慢慢扩大。
初胭不理他在笑什么，只拿起搁在架子上的琵琶，调好音后专心弹奏，一曲弹毕，她起身朝于光程行了一礼，就要离开。
“哎胭娘子，在下有几句心里话想同你说”，于光程叫住了初胭。
看在他今日送来的赤红珊瑚树很如她心意的份上，她停下了脚步回眸问道：“不知于公子还有何事？”
灯下看美人，实乃一桩美事。更何况看的是初胭。
她遵守规矩，从不因为他的青睐而对他谄媚逢迎。在这藏莺楼中，哪位清倌不想为下半生寻个好出处呢？可是初胭对这些似乎并不在意。
这更勾起于光程想要得到她的欲|念，他直盯盯地看着初胭，迫切地想要知道究竟什么才能博得美人芳心。
“胭娘子，在下这几日送来的古玩珍宝，你可还喜欢？”
他太过急切，乃至说出的话有些上不得台面。东西既已送出，再刻意去问，反而显得小家子气。
“公子送来的皆是奴家不曾见过的珍贵之物，奴家自然是喜欢的，多谢公子抬爱”，想起那些送来后她连个眼神都没给的宝贝们，初胭细声答道。
于光程仔细观察她，发现她还是云淡风轻的模样，一时口快道：“听闻柳妈妈说，你今年已及笄，藏莺楼终归不是你最后的归宿，你可想同在下回于府？”
他要为她赎身，让她成为自己的身边人，不用再看别人眼色过日子。于光程不信初胭还不感动。
岂料初胭施了一礼，唇角衔着浅笑答道：“奴家不敢肖想。”
于府在京城中做玉石生意，家大业大，还出了位淑妃娘娘伴君左右，因此于氏子弟无一不欲考取功名，只等着飞黄腾达。
初胭年少不经事，可却有自己的主意。于府自是富贵窝、好去处，可是她身份卑微，去了难免受人白眼排挤，若是主母手段狠辣，她怕是一辈子都不会有子嗣，甚至会被赶出府。
于光程闻言怔了片刻，眼睛中的光辉消散，又觉得丢了面子，因此匆匆道了句告辞，便离开了雅间。
初胭耸了耸肩，却觉得这位于公子着实虚伪的紧。
明知她最善舞，可每番来只让她奏乐，仿佛听琴声就更清高了似的。
-
时至深夜，淅淅沥沥下起小雨。
皇宫昭庆殿中灯烛未灭，守夜丫鬟在外间掩唇打了个哈欠，内室隐有人语声传来，和着雨声更催得人昏昏入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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