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3章
七月半【终】
风驰电掣一般的速度，让赵峥感觉自己像是一头撞进了五彩斑斓的黑，又仿似正肉身穿梭在光影间隙当中。
等到周边景色骤然定格时，他已经稳稳站在了东城门的残垣断壁上。
赵峥定了定神，正要观察一下周遭的情况，视线忽然就被身前不远处的一具尸体给吸引住了。
那尸体头戴官帽、赤着上身，看上去没有一处伤口，但胸腔腹腔全都诡异的塌陷着，里面的五脏六腑似乎都已经不翼而飞。
“闪开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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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方才分明是有意帮赵峥澄清事实，如今只拜托这么简单一件事，赵峥自然不会拒绝。
喊罢，死不瞑目。
但他们没想到的是，一直云游四方行踪不定的昙阳子，此时竟然也在凤凰山上。
赵峥闻言，也顾不得身旁‘少女’，急忙飞奔过去查看舅舅的情况。
最后这句显然才是真心话。
更万万想不到的是，七月半屠城的事情弄假成真，陈澄惨死当场，高士奇命悬一线，而唯一能救下高士奇的昙阳子，却又因为他们先前的所作所为，而选择了袖手旁观。
说着，勉强以头触地。
“峥哥儿，我在这儿呢！”
这时半空中降下女子清冷的嗓音：“尔等先前的所作所为，本座已尽知矣！如今死到临头，竟还敢用百姓胁迫本座——哼，那本座就依你所请，救治这城中的百姓，但却独独不救你！”
这一刻他深深感受到了人性的复杂。
那人涩声低吼着，努力从坐姿改为半跪，褴褛的官袍里竟就滚出一截血淋淋的肠子。
这位得道高人……
看他那凄惨模样，只怕也已经离死不远了。
赵峥恍惚间，仿佛又回到了十年前，那场同样天崩地裂的大乱当中。
“大人、大人使不得！”
说到这里，他又悄声叹道：“若早知道昙阳子前辈也在真定府，陈澄也不敢打那蜘蛛精的主意。”
这一幕固然诡异，但真正让赵峥移不开视线的，却是这具尸体的身份。
忙凑上去接茬道：“大人说的，可是那蜘蛛精受人诬陷一事？！”
赵峥正暗暗吐槽，忽见点点星光落在不远处的一个重伤员身上，然后那人的状态就肉眼可见的好转了许多，再无性命之忧。
高士奇勉强一笑，缓缓的闭上了眼睛。
就在赵峥以为他就此再无声息时，他忽又圆睁双目大喝一声：“壮志未酬，奈何死矣？！”
沿途只见残垣断壁、哭声震天。
附近残存的百姓见他这时候还在为民请命，不由都是大为感动。
赵峥下意识循声望去，就见从地上歪歪斜斜爬起个人来，身上的衣服虽仿佛破布一般，依稀仍能分辨出是件湛蓝官袍。
那清冷的声音再次传来，旋即又招呼道：“愣着做什么，走了！”
赵峥闻言心中一动。
举目望去，类似的情况比比皆是。
赵峥松了一口气，刚想说些什么，忽然看到李德柱脚下正躺着赵百户半残的尸身，一时又忍不住怔在了当场。
刑名通判陈澄！
眼见刚刚还在忌惮警惕的大敌，此时静悄悄的横尸在身前，赵峥心中却没有一丝的庆幸和欣喜。
直到他下意识停在一大片废墟前，这才突然惊醒过来。
见赵峥扭头，许知行冲他苦笑道：“陈通判是受镇物反噬而死，那东西凶邪的很，催使之人必无幸理，他明知必死，为了满城百姓依旧站出来主动请缨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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